资助工作者反思:我们所做的公益,真的能让世界变得更好吗?
导读:
这是2016年的一篇旧文。作者当时在一家资助型机构任职,也陪伴了这家基金会度过了成长初期。在四年的资助工作里,他深悟“花钱有风险,做事须认真”的普适通理。目前,他依然在基金会行业内工作。
我们将这篇文章重新发出来,是希望展现资助工作者对一线(人、事、关系)的思考,来反思资助工作的有效性:我们所处的公益行业,我们所做的公益,真的能让世界变得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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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网络
“让我们坚定地成为让世界变得更好的那一份子!”这是贵州毛刚强老师对“看Jian·24城”的寄语。带着这句赤裸裸的鸡汤语录,走完“看Jian·24城贵阳站”,让一线看见一线,让自己看见自己。
看Jian·24城,由吕全斌和他的伙伴们2016年发起,通过走访国内二三线城市,拜访当地公益机构、与公益实践者深入对谈、举办交流活动,以独立的视角进行观察、记录和分享。旨在为不同领域、不同地区的公益事业搭建沟通交流的平台。
使命价值观
贵阳蛇头机构的使命里含有“民间社会”、“公共利益”这样的词语,并以“平等、尊重、和解”为其价值观。在跟机构负责人和员工接触后,觉得他们对使命价值观有自己独到深刻的理解,于是询问是如何提炼出这些词语。蛇头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说到平等、尊重大家都明白,而选择“和解”而不是“理解”,是因为“和解”在“理解”的基础上多了一份行动,一份让社会变得更好的行动;“和解”在于自己和社会的和解,更在于自己和内心的和解。
蛇头机构一位来自农村的中年员工的话,或许更直观地体现了使命价值观。“助学、救灾,拿资源去发的公益是傻子公益,人人都会做,治标不治本。只有在社区里形成不同的组织,提升这些组织的能力,让农村三留人员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才长期持久,我们只是协作者和陪伴者”。他不会说普通话,写的东西错别字连篇,但8年间在23个村子组织和陪伴了多个农村自组织,让他们自我治理和运营,让农村充满活力。
入行四年,见过太多机构实现使命的方式离奇地相似单一:在华丽的辞藻中挑选若干并组合,邀请“知名书法家”誊写并装裱悬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挂在墙上的使命并不能让他们很好地活命,在跟政府合作中既做裁判员又做运动员、做假账甚至被曝光、打着公益的名头一心想发财,每个同行都能从身边举出几个这样的例子吧。如果真的是公益生态链,那每一环是做资源的搬运工和消耗者还是努力让资源创造更大的社会价值。常说基金会高高在上不明白NGO的生存苦,我们是否相信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回应使命,公益人获得资助、公益组织得到发展,就一定能让社会变得更好么?
请敬畏心中力量源泉的使命价值观。
发起人
在织金的彻夜步行中,一家志愿者组织的秘书长坦露苦恼:她和发起人对机构发展路径的分歧。她希望业务聚焦于服务留守儿童,不再停留表面而是做深做精;发起人希望保持全面铺开,吸引更多的人参与,以筹集更多资源。这样的故事听过很多,这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视角和考虑。
只靠机构成立年数、全职员工人数、年度资金规模等显性数据已不能衡量机构状况,不清楚机构做什么、想弄清楚机构做什么、清楚机构做什么,这样的理解更能反映机构发展的阶段。从不清楚到想弄清楚再到真的清楚,这是每家机构迈向成熟必经历的,这也是治理博弈的过程,有些走向了灭亡,有些走向了分裂,有些走向了辉煌。良好的治理,永远是实现使命最好的保障。
我们给了当事人很多建议,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给。不管未来怎样,希望每个人都不要成为机构实现使命的阻碍,希望她和发起人都有同行的伙伴。
请珍惜那想让社会变得更好的初心。
*图片来源网络
志愿者
“看Jian·24城贵阳站”最震撼我的就是当地的志愿者。
一方面是对本地资源的动员能力。吃穿住行,全部由志愿者安排;近60人的彻夜徒步,全程由志愿者组织。接站、场地、车辆、路线、航拍,还有因生病在医院召开的理事会,满满都是志愿者的积极投入和精心安排,终于把我们的“取经”变成了“旅游”。
一方面是专业。一家当地志愿者组织分享经验:一开始对服务对象需求的分析,随着项目开展不断深入的了解,随着加深对服务对象了解而对项目的调整和迭代,一个精彩的项目管理案例。以往我们的印象中志愿者组织都是泛而不精、华而不实,而社会组织则有一套专业的方法。当志愿者组织越来越“用心”变得“专业”,根据服务对象需求而筹措的资源在志愿者内部就能消化;标榜“专业”的社会组织,连生存都存在困难,如何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请相信“用心”会比“专业”更长久。
*点击查看:工具 | 资助工作者应掌握的实用工具包
年轻人
听蛇头回忆他的经历,说初入行第一次向基金会申请就遇到乐施会,一份项目书,历时大半年,推翻修改十一稿,当时咬牙切齿,后来感谢从此打下坚实的项目设计逻辑;年初申请一国内基金会的资助计划,一听电话中项目官员稚嫩的声音就知问题不大,见面发现果然年轻于是成功搞定。
国内最早的一批资助型基金会,员工基本来自国际机构,在那里完成了职业化。现在出现越来越多的草根版资助型基金会,员工没有留洋背景,也没有国际机构从业经历,甚至是大学刚毕业,从零开始。这样的年轻人,通常把对申请开展的每一次走访,当成学习和了解的机会,而不是“审项目”,希望更直观地了解行业,希望更直接地接触一线。
在内部,鲜有人能带他们教他们,也基本没人能带好他们教好他们,往往一切都靠自己。而他们想要真诚的交流,想掌握真实的视野和能力,而不是表面的“虚假繁荣”。一团和气的圈子氛围,无论对他们的成长,还是对公益的发展,都起不到作用。
话说贵阳之行结束后,一番关于“话语权和搅屎棍”的争论在年轻观察者廿三和中年蛇头甘泉之间展开。对比以往不管写什么写得怎么样,只有过客的潜水和点赞,这次有了认真严肃的回应。期望前辈们越来越多的认真严肃,让年轻人的行动和思考更务实更长远。
请感恩每一个让你成长的人。
临近三十,职业困顿,交流发现很多伙伴都有迷茫:我们所处的公益行业,我们所做的公益,真的能让世界变得更好么?
能让世界变好的不止是公益,能让世界变好的一定是自己。
*本文作者杨沅泽,现任浙江国富慈善基金会副秘书长
END
排版 | 陈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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